十六、晋升初光_来自末日审判后的救世主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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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摩与尤大漫步在街道。

布贩们卖着崧蓝、茜草和朱砂的染布,农民们蹲在地上,摆着摊子卖着水果和采集的各类调味料。临近黄昏,不少居民放下手中的生计,相约去澡堂洗澡,喜欢宴会的年轻人拾起柴火,准备点燃篝火。

他们都是普通人,在教会的庇护下过的安逸而快乐。

惬意的微风袭来,尤大眯起眼睛,如同沐浴在水中。

“每每回想,这里的景色总是给人一种熟悉感,真是令人怀念。”

“听说芬德那边的景色与这边大不相同。”西摩与尤大闲聊。

“是啊”,尤大感慨,“那边不仅高楼林立,械人警备遍地皆是。还有种喷着蒸汽的铁兽横跨各城,将不同的人运输到属于他们的应许之地。甚至是莱尔引以为豪的洗浴文化,都不如芬德的淋浴方便。”

“听你这么一讲,我倒是似曾相识。”西摩摩挲着下巴。

“兴许是听爱丽丝太太讲过这些?”,尤大说,“不过晖城之乱时你正在暴走,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?”

西摩耸肩,“大概都记得。”

当西摩再次睁眼,前方已经不再是人间炼狱,而是一处狭窄而温馨的房间。他至今都记得,躺在床上发呆时,墙壁上那如花纹般的纹路。

他们走过朝圣地,渐渐来到一片又一片层层叠叠,拥挤不堪的平民窟。大多数人务工未归,他们为购买一块城市的土地消耗着生命,而少部分人两眼无神,衣衫褴褛,躺在地上不停呻吟。

地势渐渐降低,贫民窟中间似是凹陷,如一只巨大的眼睛,幽幽注视着高天。

“贫民窟最中心,便是乞眼。很好理解,一是中心,二是祈求富人与主看他们一眼。”

尤大看着中间的大洞,耸耸肩,为西摩介绍道。

这附近住着的,净是些老人与小孩,他们深陷在黝黑的空洞中,眼球随着尤大的到来而转动。

尤大拍拍手,高喊一声,“想要点酬劳的,都来这边!填补巨坑,修缮房子,照顾老幼者先得!”

早已等候的一行人随后冲了过来,自发阻止起队伍,开始工作。

还有一些孩童扑闪着眼睛,向他们热情的打招呼。

“叔叔好!”

其中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披着一件袈裟,红色的描边,黑、白、青色的布片缝成的正衣,将他紧紧包裹。孩子吃力的拖着身子,用手爬过来向他们打招呼。

“尤大叔叔好!”

小乞丐望着西摩,似是畏惧了一下,也怯生生的说道。

“哥哥好。”

他是…

西摩脑海中回想起在狼狈前面的男孩。

尤大半跪在地上,笑嘻嘻地抱孩子抱起来。

“你看,他不仅认我,还认你!”尤大高兴的对西摩说。

西摩也笑了起来,低头抚摸着孩子的头,忽然间扮了个鬼脸,吓得孩子往后一缩。

“哥哥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?”

“什么笑话?”孩子充满好奇。

尤大脸色一变,难道是那种关于残疾人的地狱笑话吗?

可西摩却这样说道。

“月初的时候,尤大叔叔会很高兴,因为狗吃什么,他就吃什么;月底的时候,尤大叔叔也很高兴,因为他吃什么,狗就吃什么。”

孩子没有一点不耐烦,他咯咯的笑了,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尤大说,“叔叔,哥哥说你是狗。”

“什么狗”尤大的脸色有点黑,“明明是说我长的像人好不好…嘶,这话说着怎么不对呢?”

孩子的脸色洋溢着微笑,他觉得这几天真是最幸福的时光。

“所以那天见到的贫民窟是?”

“那是我的【偶像世界】,里面所有的乞丐都是我变成的,除了这个小乞丐”,尤大不在意的摆摆手,“所以为你展现的是我当年遇到的贫民窟罢了。”

尤大将一些晖铜币分给那些穷人,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。

“之前我来到这里,遇到过很多给了好心没好报的事,比如给他们一点食物,他们的要求便要求得到更多,贪婪仿佛用不止息。”

尤大哼起一首小调,那音律婉转着爬升,沧桑又圣洁。

“不过我好歹也比较强不是,和与莱耶一起游历时不同,我已经善于处理这些门道。”

他看着渐渐落山的太阳,嘴角咧了咧,“也学了那家伙的独门手艺——接生。”

“接生?”西摩有些惊愕。

尤大得意的抹着不存在的胡子,“没想到吧。那会的莱耶天天混在贫民窟里,给来来往往的女人接生,她们有的是农民,有的是佃工,还有的甚至是技女。”

他描述着那副场景,有如描述一种史诗,“他给了每一个出生的孩子一件袈裟,日落星升,所有的孩子围坐在一起,篝火的跳动中讲述着神灵与凡人的故事。”

“篝火和袈裟使他们可以凝聚在一起,知道彼此的身份,从此受尽困难的贫民便有了一个归宿。对于他们来说,袈裟便是他们的家。”

“然后他那样一路向着晖城前进,风雪划过,春往秋来,有些孩子渐渐长大,有十三个少年在这途中被他忽悠,跟着这位长者一起去朝圣。这其中有多少事被继承,从此口口相传下去。”

尤大一边说,一边向丛林深处走去。

在那隐蔽的尽头,似隐隐约约显现着一座木制的破旧房屋。

灯光昏黄着弥散在丛林,显得如此神秘。

“好了,闲话少叙,我现在给你介绍的这位老小子可不简单,他曾经可是一位大人物。但是他所追寻的真理与他的教会不同,所以最后隐居此地,与世隔绝。”

昏黄的灯光从屋中亮起,尤大却迫不及待,恶狠狠的拍着大门。

“开门,老鳏夫,给你送温暖来了。”

木制大门从里面直接破开,主人似乎比尤大更着急,一个满脸皱纹,胡须细长的山羊老头气哼哼的走出,臂膀如龙爪一般遒劲,他扫视一下尤大,捏捏拳头,忽然笑容满面。

“哟,这不是刚刚来我这里借钱的老瓢虫吗?快请进快请进,咱们屋里坐坐。”

尤大此时却有些畏缩,狐疑的扫视一眼房内,与西摩窃窃私语。

“来者不善啊。”

“你才是来者。”

西摩如沐春风,用力推着尤大进屋。

老山羊的小屋中充斥着瓶瓶罐罐,色彩瑰丽的玫瑰盐洒得到处都是,硫黄成块成块的堆积,将藤筐挤破,堆叠在一角。

西摩扫视一眼书桌,上面形状各异的纸片和书籍摞在一块,旁边支架起的坩埚还在冒着热腾腾的气息。

老山羊掀开锅盖,随手拿起在书桌旁放置的一本残破旧书,抿着口水开始翻页。

“别急,等我先试试黄金药的成色。”他嘴里念叨着,将眼睛凑在灯光下细看,“净化之后默念祷词…十倍无根水,一成丰杯稷…炼至半水成…”

他又仔细想了想,将书递给西摩,“你看看,是不是成了?”

西摩看看书,表情有些微妙,但他还没说话,老山羊便又将书拿了回去。老山羊用手不停的挠着头上那堆蓬草,然后掏出兜里一瓶绿油油的药水,往里滴落几滴,确信的点头,“没有问题,出锅!”

随即他拿出一把坩埚勺,舀了满满一勺,不怀好意的看着尤大,“尝尝。”

尤大面如土色,往四周环顾一下,打着哈哈。

“老头子,你是?不好意思打扰了,我走了哈。”

尤大刚刚转身,便被一只坚实有力的大手抓住后脖颈,提溜起来。

“在我炼药的时候打扰我,自然要当我的试药人。”

尤大试图挣扎,“老山羊,我们来这里是要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就被老山羊给打断。

“试药就对喽,我求之不得呢。”

老山羊藏身在阴影中,满脸微笑的俯视着尤大,“没事,不痛的,这可是东天的长生药,能活死人白骨,治世间一切苦。”

尤大看着昏黄的液体,上面漂浮着无穷无尽的绿色涎水,里面的每一粒颗粒都好像人头一般,散发着哀嚎。

终于,他绝望的闭上眼睛。

“来吧,如果我死了,要为我在太阳海旁买一块墓碑。”

他喃喃自语着,心中一横,将黄金药一饮而尽,随即口吐白沫,翻着白眼,像条刚刚上岸的鱼一般扑腾起来,昏死过去。

老山羊皱着眉头,蹲下来检查着尸体,“难道我又炼错了?”他不解的看着那本古书,翻来覆去也得不到答案。

他看了一眼西摩,又舀起一勺,“尝尝。”

西摩接过,猛灌一口,不由咳嗽一声。

然后他背过身,肩膀抽动,瓮声瓮气的说,“前辈…”

“嗯?”

老山羊头也不抬,手中翻出一根银针,刺入尤大脑壳。

“根据我的经验,我是说,据我所知,你这个黄金药…是不是也叫小米粥啊?”

“也可以这么说。”

“那这个绿色的药剂?”

“是从一种叫香菜的东西中萃取出的精华。”

西摩不说话了,整张脸都有些扭曲。

感情尤大是自己吓自己,结果把自己吓晕了?他平时是有多大的心理阴影啊?

“对了前辈…你的这个针消毒了吗?”

“什么?”

“那穴位?”

“什么血?嘶…流出来了,耳朵和鼻子里都流出来了。等下不急,我再给他搓个九转仙丸,保证令他药到病除。”

“快把尤大放下,再治就要把他治死了!”

……

莱耶和门徒一起趟过一条弯曲的河流,站在对岸向尤大亲切的招手。

“过来啊,尤大。”

“我们要去美好的天堂了。一起啊。”

母亲坐在那边,面容有些模糊。

“到妈妈怀里来,乖孩子。”

尤大缓缓睁眼,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铁架床上,随即传来一阵头痛。

他缓缓坐起,有些迷茫。

“我是…”

旁边的房间隐约传来“药理”,“试药”等字眼。

不好,尤大脸色大变。连他自己都承受不住老山羊的药剂量,西摩要是被忽悠着何妨一试,那还得了。

推开房门,尤大惊愕的发现两人正勾肩搭背,其乐融融。

“山羊兄,在我们那里,有这样一种说法。”西摩神情肃穆,指指点点。

“通过吸取事物精华,以形补形,也就是说,你缺什么,你便可以通过食用相关物种来进行营养补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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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西摩兄,我知道。”老山羊两眼放光,不断搓着双手。

“东天那块的食物论!怪不得他们经常花高价购买异种残躯,原来是有这种理论啊。”

你什么时候成为东天人了?他们是黑发黑瞳,你是黑发青瞳,能一样吗?

“还有所谓的长生不老丹。使用传说中的各种仙草来进行炼制,使那些普通人获得力量。”

“应该是用丰杯的力量吧。”老山羊猜测,“生命,大地与丰收的神灵,想来还是相对仁慈的。”

真的假的?普通人?你确定?

“比较高明的医仙能倒立着给千万里外的病人进行医治…”

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。

两人听到身后动静,回头一看,发现尤大脸色漆黑着站在那里。

老山羊不满的摆手,将一袋钱币丢给尤大。

“好了,我与西摩兄相谈甚欢,不要来打扰我们。这是你今天的试药酬劳。”

尤大无奈扶额,随即向西摩使个眼色。

西摩淡定点头,开口问道,“山羊兄,说起来,我倒是有一事要问。”

“哦?什么事?我定然知无不言。”山羊嗬嗬笑了起来,脸色沟壑纵横,如同大雨过后的黄土地。

“关于偶像…一个不信仰三重伟大的人,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呢?”

老山羊瞪了尤大一眼,摇头晃脑。

“你就只说吧,我和尤大这么多年交情,他早就提前跟我说过了,要踏上是登神之阶是吧?”

“一般来说,只有教会高层有完整的经文,而且也不需要完整的经文。不过——”,他沉吟着,摸摸山羊胡。

“我这里倒是有门路,登阶经文完整无缺。祂是五大正会之一的神灵,亦是掌管一部分相信与愚昧,存在与价值,自然与兽的偶像。”

他拍拍坩埚,眼中意味难明。

“不过我要提醒,凡事都有代价,聆听所有经文的觉醒虽然强大,但却很有可能迷失在漫无边际的理念中,变得癫狂。”

老山羊有些郑重的看着西摩,“尤大虽然有所要求,但我还是要问你,以撒·西摩,你要聆听《狡兔之窟》吗?”

毋须迟疑,也不容置疑,唯有更为强大的力量,方才可能使他完成复仇。

唯有在成神阶梯上越走越远,才有机会直面三重伟大。

“是的。”

老山羊点头,没有再多警告。

“但在这之前,姑且不论所谓的起源与作用,你必须明白和偶像接触的三大定律。”

“第一,偶像本身并无立场,也不分善恶。”

老山羊从书桌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,将它慢慢打开。

“第二,偶像不分生死,也并无永在。”

尤大的目光紧紧盯着昏黄的灯光,那光下影影绰绰,将他遮掩。

“第三,一切交换遵循着价值判定,往往是拜偶像者付出更多。”

西摩立在光中,不言不语。

那盒子打开,露出一副狮子搏兔的小巧印章。

狮子鬓毛丛生,威风凛凛,用锋利如刀的牙齿咬向一只兔子。而那只洁白如玉的兔子静静伫立,在无穷无尽的洞窟前直面巨狮,眼睛如血般滴泪。

“狡兔之窟。”老山羊轻声说,“在他面前闭目,我来为你布道。”

在昏黄的灯光中,他跪拜在地,低声诵念。

【狡兔由此而生。

正午,日光若雨,它栖息在窟中。

狮子咆哮着对狡兔说,“你生来便是自然的一环,这是你的作用之一。”

狡兔却在窟中说,“这非我考虑的因素,事实并非如此,我拒绝这一切!”

狮子咆哮着对狡兔说,“你听,泥土在哭泣,青草在辱骂,风的呼啸与我相和,来履行你的责任,进入我的腹中,这便是意义之一!”

狡兔却在窟中说,“我不在乎泥土,我不在乎青草,我不在乎这狂风,哪怕事实如此,我仍拒绝这一切!”

狮子咆哮道,“鬣狗将嘶咬我,秃鹫将吞噬我,我终将融化在土里,你必须接受这一切,这便是神圣之一!”

狡兔在窟中说,“我没有灵魂,可我并不接受灵魂不存,我终将死亡,可我并不接受永恒不存,哪怕我的结局到来,我仍拒绝这一切!”

狮子将狡兔从窟中挖出,它的腿断在了穴里,它的血流在了土里,它的声音消散在天空里,它被吞入腹中,而万物没有灵魂,于是狡兔确是死去。】

西摩望着那印章,恍惚间看到一抹红光转瞬即逝。

有个声音在他心中盘旋,大笑着。

“所谓意义,没有意义,根本没有价值!”

“所有人都死了,不如你自己好好活着,你的父母想必也是如此期望吧!”

狮子追逐着兔子,用尖利的爪子要将它拍成肉泥。

西摩的形体开始支离破碎,全身被碾压,被咀嚼,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向他传来。他咬牙坚持,一遍又一遍的死去,一遍又一遍的复活,成为狮子口中的兔子,早成为一摊血液。

仿若轮回般的死亡,让他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亲切。只是每次死的时候,方法似乎都是相同的,没有那么多新鲜感。

他又恍惚见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头狮子。狮子威风凛凛,仿佛听到了上天的指示,雄赳赳气昂昂。它总是胜利,又在胜利中尝起来甜头,最终,它对那指示深信不疑。

“还不如顺从三重伟大,和某个人娶妻生子。”

他看见自己成为红衣主教,定义着经纶,顺应着人伦,享受着天伦,最后化为一捧黄土,灵魂就这样升上天堂。

……

【狮子咆哮道,“我记得你!现在我要去赴死,然后你便不存于大地!”

狮子跨过群山,翻过空谷,路上尽是白茫茫的兔,它们安然的,在狮子的咀嚼中死去。

狮子行至道路中央,直至它明白前方已尽。

那里鬣狗环伺,秃鹫眈眈,白茫茫的骨头中间没有生命。

狮子咆哮道,“来吧,生物,我接受你,这是其中一环!。”

在它们的簇拥下,狮子褪去血肉,于是狮子咆哮道,“来吧,命运,我接受你,这是我的意义!”在它们的舞蹈下,狮子骨头破烂,于是狮子咆哮道,“来吧,庸人,我注定在天国中获得至福!”】

天堂的生活美妙无比,什么都可以做,什么都可以想,一切都那么的幸福。复仇似乎渐渐远去,复仇似乎已经完成。他可以放松自在的生活着。

西摩的幻想中,家人渐渐出现,父亲和母亲拥抱着,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嘿,小伙子,长大了。”

母亲欣慰的笑着,“你能这样想娘很高兴,只是,娘只希望你活的好好的,幸福平安的活着,这就足够了。”

一家人团聚在一起,在月圆之时,热闹的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,然后啃着月饼赏月。

西摩有些恍惚,向前伸手。哪怕这是幻觉,哪怕这只是一抹脑海的意象。他记忆中的父母早已模糊,可现在站在这里的他们又是那么清晰无比。

如果说,可以和他们一起生活,哪怕是虚幻,又如何呢?

他只想要再看一眼,就一眼,和他们拥抱,就一次,与他们说话,骄傲的喊着儿子已经长大。

【鬣狗与秃鹫耻笑着,聒噪的嗓音回荡在任意一地,“看哪,愚者死去!我们知道,大地对此毫不在意!”

白兔吃完还有狮子,狮子吃完还有雄鹿,哪怕万物吃尽,大地也不在乎,因为万物确是没有灵魂。

直到有一天,有一道灵魂从月光中升起,它高声叫着,“重新定义价值”,于是断腿愈合;

它高声叫着,“重新肯定价值”,于是血液回流;

它高声叫着,“从不存在中创造价值”,于是残躯幻化;

在月光下,它高叫着,“我拒绝!”

大地出现了深不见底的窟,鬣狗与秃鹫从未见过奇迹,它们畏惧,于是为其让开狭路,白兔仰头见证奇迹,它们漠然,却也为其让行。

狡兔由此而生。】

一道灰影一闪而过,模糊了西摩的双眼。

当西摩再次清醒后,便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触碰。

他们在时间的彼端,活在另一个美丽的世界,而自己孤身所在的地方,才是现实。

月光下照耀的,是没有亲人,失去了世界的他。

哪怕是虚幻,他也不容拥有。

他不能停下这脚步。

复仇。

复仇。

复仇。

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,他看到了自己的肉体。

肉体与他四目相对,青色的环状眼瞳中,勾勒出一抹橙红似血的光芒。

这是…灵魂?

虚空中仿佛传来无数的话语。

一个温和的男声问着,“你的研究是正确的吗?”

另一个人的声音巍峨而洪大,“灵魂,确实存在。”

“只有人类拥有灵魂,因为无论如何,他们的意志始终璀璨,他们踽踽独行,万众一心,创造着文明,创造着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的价值。”

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,“唉,你这种东西说的倒蛮有道理,反正在我看来,只要你存在,你便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走出一条道路来。”

“这,就是人类,这就是灵魂。”

这些是什么?

西摩有些怔神,这是每一个登阶者都会见证的话语吗?

支离破碎的画面中,一个面色模糊的人影似是隔了无穷时空,然后转头看向西摩。

“他”的食指先是指天,又放在唇上。

噤声。

随后一切都被冲散。

画面变化着,仿佛再次回到了仪式中。

前方出现了无数真实无比的事物,狮子,秃鹫,父亲,母亲,尤大,塞西莉娅……他们活生生的站在那里,有的虎视眈眈,有的温柔在笑,有的充满鼓励,处在无数条岔路中,等待着他选择。

而西摩却释然的笑着,抓住泡影,将它捏碎。

血与铁在胸膛凝缩,定格住最初的薪柴,而这薪柴,将要燃烧,迸出火焰,绽放初光。

“我走在复仇的道路,而这条路没有回头。”

灯光熄灭,印章破碎。

老山羊缓缓睁眼,脸上有些沧桑。

“你确实有这方面的资质。”

“我来为你开光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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